“连自己的年龄都不记得么。”
“不记得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秦堪把烟踩灭，“诺玛，走了。”
“......嗯。”诺玛恋恋不舍地把手从三花猫身上抽回，后者虽然是猫，但却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。
“执行员先生，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？虽然我老了，但许多事情还是记得住的。根本没有废土也没有怪兽，执行员先生，你要相信我......”
这么说着，沃克又大声咳嗽了起来，看上去有些痛苦。
“我信，我信。”
秦堪摇了摇头，拉起诺玛的手腕。
“执行员先生，我要送你一个礼物。你是今年第一个进来的生物，也许是唯一一个。”
他忽然开口，然后把手上那本破旧的书籍递给了秦堪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秦堪没有马上接过，鬼知道这些贫民区的疯子会把什么塞到他手上？
“这是我以前的日记，大概五十多年了。”
“行吧。”
秦堪戴上手套接过日记本，隔着布料摸上去也能感觉得到纸张已经发脆了。
在他们身后，老人沃克依旧坐在床上，手里空无一物，小猫瑟缩在墙角，一人一猫，或许永远也离不开黑暗了。
......
......
“诺玛，你喜欢猫么。”
“嗯？”诺玛歪着头想了想，“应该？”
此时他们回到了主路上。夜幕深沉，太阳已经落到城墙后非常多的地方，不见一点光了。
夜幕下许多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彼此起落，但秦堪知道这其中大部分都不是犯罪。夜晚里出现的多数人都有合法杀人的执照，他们有些是认证的杀手，有些是遵守规则的帮派，和执行员仅仅是会在夜晚擦身而过的关系。
智人协会制定了规则，夜里的生物遵守规则，那些违反了规则的都会受到执行员的制裁。
极限组织一直都游走在规则的内外，像诺玛这样的无牌杀手很多，他们会解决掉不可以被解决的人，在区域之间随意乱窜，造成非常大的麻烦。
“我以为你没有喜欢的东西。”
“诺玛不知道。”
她的表情的确很困惑，仿佛在撸猫之前还不知道自己会对什么产生兴趣似的。
在他们前面不远处，两个人正把一具尸体拉到对街。那人的天灵盖被大口径子弹打开了，拖动的时候在地上留下了一长串痕迹。
秦堪拉着诺玛走过，对方在瞥见秦堪外套上的证件时还对他点头示意。
他们井水不犯河水，各自在夜晚的规则里徜徉。
滴滴。
腰间的电台忽然响了起来。
“总台呼叫执行员秦堪。”
“收到。”
“坐标点有变化，定位系统有误，你走过头了。新的坐标点在你身后一百五十米处右转五十米的位置。”
“收到。”
秦堪皱了皱眉头，转向身后，那两个拖着尸体经过的人已经消失在巷子里了。是他们吗？不，不是，那两个是地下商会外包的杀手，执行员芯片在靠近时就识别出了他们的身份，一切都是合规合法的，就连被杀掉的人也被第一时间备案了......
如果是回头一百五十米右转五十米......那不是刚刚过来的地方么？
难道说，异常生命体就在约翰逊-沃克的住所附近？
想起说话乱七八糟的沃克，秦堪不觉得要是遇到生命体的话，他能有活下来的机会。
说起处理异常生命体，那个叫桑德斯的女人绝对是一把好手。她火辣的身材和标志性的皮衣让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......要是她在这里就好了。
“总台，听得到么。”
“收到。清晰。”
“异常生命体有没有什么描述？”
“请稍等。”
电台安静片刻后，调度员没有感情的声音重新出现，“目标为人形，有实体，异常状况为‘不应出现在围墙内’。以上是所有信息。”
不能出现在城墙内......说了和没说一样。所有异常生命体都是不应该存在于城墙内的生物。
“收到。”
“大叔，我们要回去吗？”
诺玛舔了舔嘴唇，表情出现了一点点的波动。
“是的，异常生命体大概就在我们过来的地方的附近。”
秦堪拉着诺玛急匆匆又回到了老人沃克住所的巷子外。他先是调动了正在闲置的无人机，在巷子里转了一圈，确认没有直观的危险后才拔出配枪，以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姿态进入了巷子里。
之前他不知道这里有危险，现在知道了。
“大叔，我们要找什么？”
“任何人形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异常生命体。”
这种状况最麻烦了，要是生命体长得奇奇怪怪还好些，如果是人形，那每一个经过的人类都有可能是异常生命体。
“大叔，他们经常说晚上会有霓虹灯把天空变得五颜六色，可是我没有见到过。”
诺玛似乎对生命体不感兴趣，她很喜欢打量四周的环境，这可能是以前留下来的职业病。
“那是富人区。071和072区几乎见不到。如果你想，之后我可以申请假期，带你去南部繁华一点的区域逛逛。那里确实有很多热闹的黑市和风俗街，都是在协会里面注册过的，由各自的帮派管理。”
秦堪一边说着，一边观察脑海中无人机传来的影像。此时一切正常，四处都看不到人的痕迹。
“大叔，为什么你要当执行员吗？”
“......”
秦堪忽然沉默了。
在记忆深处，死去的那一夜里诺玛对他说过一样的话。
这一次，他不想回答。
“当然是因为工资比较高。”秦堪挤出一个笑容，“就是这样。”
“嗯......”诺玛没有一点怀疑。本质上来说，她就是一个很天真的少女。
072区贫民区的小巷呈现出歪歪扭扭的网格状，大部分巷子里都是一片死寂，只有少部分出现了几个人影，他们在翻找着外面的垃圾桶，希望能找到白天的人留下来的厨余。
或者说，贫民本身会选择后半夜出现，现在还是太早了。后半夜是帮派和组织进行清扫的时间，普遍会安全一些，说不定还能捡到值钱的东西。
秦堪收回思绪，让诺玛蹲在垃圾桶后面藏好，然后伸手推开了老人沃克的房门。不到十分钟前他才从这里离开，但现在他却闻到了死亡的气息。
他没有选择自己直接进去，那样太危险了。无人机高悬于夜空中，镜头拉近，清晰看到了约翰逊-沃克盘腿坐在床上，了无声息。
......
终究还是晚了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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